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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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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叛

幽深的密林深處, 經過萬年沈澱的老樹枝丫直沖雲霄,籠罩在蒼穹之下,讓本就黑的夜更顯沈悶, 讓人直喘不過氣。

“溫時也,你怎麽回事?身體不舒服嗎?”

穿著青衫的少年不安地攥緊肩上的包袱帶子,看著身旁的紅衣少年擔憂道。

紅衣少年半邊臉隱在黑暗中,纖長的羽睫被月光勾勒。

他低頭看著地面盤虬可怖的枯黃樹根, 垂在身側的指節屈曲又伸開。

他道:“小桑,自我長大起, 就從沒離開過桃源鎮這麽遠的地方。更不知道, 原來在桃源鎮外, 樹木可以長得如此茂盛,茂盛到只能看到一點點月色。”

小桑看著前方道:“我們已經走得很遠了,再走一點就可以到前方的城鎮落腳了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溫時也擡起頭,看著前方看不到盡頭未知的夜, 兩側張牙舞爪的枯枝就好似黑暗中能奪人心魄的妖魔鬼怪,只等著一口將人吞噬。

溫時也心口那塊位置突然悶得慌。

他腳步後退, 眼裏的恐懼一閃而過, 唇瓣顫抖道:“小桑,就到這裏吧,我不去了。”

“不去了?”青衣少年露出不解的表情, “可我們不是說好了嗎?要一起穿過這片樹林,去外面的世界。”

溫時也神色痛苦道:“對不起,小桑。”

青衣少年眉頭緊蹙,“溫時也, 這件事是你先提起的,也是你要去的。為什麽我們都快到了, 你卻突然臨陣脫逃?”

紅衣少年臉上的愧疚與恐懼交織。

可曾經桃源宗最桀驁不馴,恣意飛揚的小宗主,何時怕過?

但此時,他確確實實怕著。

就仿佛被抽掉了身體裏最硬的那根筋骨,剩下的竟全是軟弱。

紅衣少年望著前方的路,垂下眼眸道:“小桑,對不起,我……我怕了,我……沒辦法往前走了。”

“溫時也!”青衣少年縱使脾氣再好,此時都忍不住發了火。

他閉上眼睛,將包袱往肩上提了提,道:“你為何想一出是一出?雲姨、祖父、溫叔為我們做好了所有準備,接應的人就在前面城鎮等著我們。”

紅衣少年怔怔地站在黑暗中。

青衣少年道:“這可是你軟磨硬泡,給祖父釀了大半年桃花酒才得來的機會,真的要就這樣放棄嗎?”

紅衣少年顫抖著手指,點了點頭。

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讓青衣少年又不免擔憂。

“溫時也,你說清楚,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?又或是感知到了什麽?”

“小桑,我沒事。”紅衣少年垂著眸道:“我只是怕了,單純的怕了,我從來沒離開過這麽遠的地方,未知的一切讓我感到害怕。”

青衣少年深吸一口氣,揉了揉眉心,似乎很是不解,可還是耐心道:“你可想清楚了,不打算再出去了?”

紅衣少年頷首,輕輕點了點頭。

青衣少年應了一聲嗯,然後攥緊包袱帶子轉身往回走。

只是因為紅衣少年突然來這麽一出,俊秀的臉上浮現些許懊惱,可是他往回走了好幾步路,卻見紅衣少年沒跟上來。

他回頭道:“溫時也,既然你怕了,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吧。”

紅衣少年卻依然站在原地。

他低頭看著沒有一絲月色撒下來的幽深地面,聲音很低道:“小桑,我爹他是不是失蹤了?”

青衣少年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。

可他很快就鎮定下來,走到紅衣少年面前,拍了拍他的肩,“你瞎說什麽呢?溫叔只是最近忙著處理宗門的事,沒什麽時間見我們。”

“可是爹從來不會不跟我們告別。”

“阿也,你長大了是不是?”小桑的語氣突然放緩,“祖父說我們出去了,以後多得是機會回來,而且等我們落腳了,溫叔說不定會親自來看我們,還會給我們帶很多桃源鎮的特產。”

“你不是最喜歡吃桃花糕嗎?總念叨著以後出去就吃不到,我保證溫叔來,一定會給我們帶很多很多桃花糕。”

“溫時也,你怎麽不說話?”

密林裏靜悄悄,只有風席卷走地上落葉的聲音。

紅衣少年始終低著頭,他的神情隱在黑暗中,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麽。

過了不知多久,他才慢慢地道:“小桑,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。”

青衣少年楞在原地,不太明白紅衣少年這又是哪一出。

可出於信任,他還是伸出手,道:“溫時也,這都什麽時候了,你又——”

可是他話還未說完,突然感覺指尖一痛,一捆無形的繩索好似電流般襲卷全身,讓他怔在原地動彈不得。

他擡起眼眸,不可思議看著夜色中低垂著臉的紅衣少年。

“溫時也,你……”

紅衣少年始終低著頭,讓人看不清他真實表情。

“小桑,書上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,更沒有人能一直陪著你。”

青衣少年神色痛苦,他拼命的擡起手,可環繞在他身上的無形繩索卻將他得捆得更緊。

他不解道:“溫時也!你這是什麽意思?!”

紅衣少年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。

而是道:“小桑,捆住你的是祖父的防身繩索,它認主不會傷害你,等二十時辰後,它就會自動解開。”

“想必在那之前,在外面接應我們的人,也應當找到你了。”

“溫時也!你他媽什麽意思?你這是要讓我一個人離開嗎?你到底什麽——”

青衣少年還未說完,紅衣少年突然擡起頭來,對他露出一個熟悉的微笑。

只是那微笑看起來,比哭還難看。

紅衣少年道:“小桑,對不起,我要失信了。”

*

溫時也從回憶裏回神,熟悉的薄荷冷香環繞在鼻間,他的頭腦卻亂成一團。

過往的回憶一幕幕襲來。

他想起自己回了桃源鎮後,娘親哄著他拜鏡溪真人為師,然後他就跟著鏡溪真人走了。

那小桑呢?他怎麽能將小桑留在那處幽深恐怖的密林。

他簡直不敢想,那二十個時辰對小桑來說,是怎樣一種煎熬。

溫時也心臟扭曲成一團,眼眸脹痛不已,後脖頸處卻覆蓋一只溫熱大手,輕輕捏了捏他。

“溫時也。”裴知予低沈磁性的聲音響起。

溫時也一怔,這才意識頭埋在裴知予胸膛裏,他立馬擡起頭,卻又被裴知予壓了回去。

溫時也此時渾身乏力,也懶得跟裴知予在這拉鋸。

他低聲道:“裴知予,我想起來了。”

“當年我與小桑一起離開桃源鎮,可是半路上,我卻臨陣脫逃了,是……是我對不起他。”

“不。”裴知予卻搖頭道:“不對,你還沒有想起來全部的回憶。”

“可在我的腦海裏,這些就是全部的回憶。”溫時也擡眸道。

裴知予的眼皮卻輕輕顫動了一下,他深吸一口氣,手心卻突然湧出溫熱的氣息,直往溫時也體內送去。

溫時也疑惑地擡眸,正要問裴知予這是在幹嘛,可寢殿的大門卻突然被推開,白羽慌亂地跑進來,大聲哭喊道:“仙尊!仙尊!不好啦!羅剎市城主他……他殺過來啦!”

“殺過來了?”裴知予的手一頓,卻還維持著將溫時也摟在懷裏的姿勢,俊美鋒利的眸輕輕一擡,剜著跌坐在地哆嗦個不停的白羽。

白羽眼神閃躲,根本不知道該看哪裏。

他顫抖著唇道:“弟子和叁木那家夥在外巡查,南宗主一直在加固陣法,按理說我們這樣隱蔽的天衣無縫。可沒想到,還是被那個羅剎市城主找到了。”

裴知予眼神一如既往冷淡,似乎對羅剎市城主能找到這裏來毫無意外。

裴知予問:“他一個人來的?”
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白羽道:“他還帶了好多陰兵。”

白羽話音剛落,叁木哭喊的聲音也順著一陣陰風飄了進來。

“魔尊!魔尊!快逃啊!!快逃啊!這個鬼城主又追上來了!叁木一定能擋住的。”

緊接著,傳來叁木哇哇喊痛的聲音,還有羅剎市城主傲慢而又冷漠的聲音——

“不自量力的家夥。”

溫時也的心為之一抖。

若是從前,有人這麽對叁木,他早就沖出去把那人找得滿地找牙。

可此時,當那個人變成了小桑,變成了他曾許諾過要好好保護著,一起長大的小桑,他就慌亂的無所適從。

當初的怯弱仿佛再次爬滿他全身,他顫抖得無法站直身體推開裴知予。

裴知予的手依舊放在他後脖頸處,輕輕摩挲了一下。

隨後,靠在他耳邊道:“別怕,我馬上就回來。”

……

外面的打鬥聲不停響起,最初白羽和叁木還在各種慘叫和怒罵,可很快,這幾聲慘叫也停了下來,甚至陰兵嚶嚶嗚嗚的聲音都聽不見。

可利劍劃破符咒,符咒在空中穿破氣流的聲音從未停歇過。

溫時也手抖得不行,他不知該怎麽面對羅剎市城主,可也不能放任裴知予就這麽孤軍奮戰。

他從床上爬起,可從床頭到門口的距離突然變得無比漫長,他雙眼發昏,頭也漲痛難忍。

他嘗試著邁出一步,寢殿的大門卻突然“砰”的一聲被推開,南宮茵明艷大方的臉出現在眼前。

“師姐……”溫時也喚道。

南宮茵的本命劍被別在腰間,推開門的動作也不疾不徐,可當看見溫時也下了床,她臉上立即露出擔憂的表情,“阿也,你怎麽下床了,快躺回去。”

“我……我沒事,師姐。”他垂著眸,可眼神卻在細細打量師姐。

師姐的語氣動作表情和從前無異,可當下這種緊張的情況,師姐表現得卻似乎太淡定了。

“阿也,你腹部剛受了傷,雖然愈合了,但還是不宜走動。你就聽師姐的,乖乖躺回去。”

師姐向他走近,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悅耳,就好似涓涓流水在耳邊流過。

溫時也拳頭卻捏得極緊,在師姐離他只有兩步之遠時,他快速出手,拔出了師姐腰間的劍。

劍影錚亮,銀白光影在寢殿內掃下一道凜冽的光。

南宮茵一臉不解道:“阿也,你這是幹什麽?”

溫時也握緊劍,“你不是師姐。”

說罷,他一劍襲去。

“啊!”南宮茵一聲驚呼,側身躲開溫時也的劍,明艷的臉上浮現些許不解和失落,“阿也,你這是在對我做些什麽?”

這樣的表情,正是師姐難過時會有的表情。

溫時也一時分神,似乎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。

可就只是一瞬,師姐的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,迅速奪過他手上的劍,一劍朝他刺來。

這一劍裹著淩冽的威壓,又快又急,溫時也根本躲藏不及。

可又是“轟隆”一聲,大門再次被推開,一道黑色身影閃現在他身前,銀白劍影被一節白皙手指握住,血腥味瞬間充斥整個寢殿。

“師姐”的表情愈發猙獰,四周震顫不止,冷漠的男聲從師姐嘴裏吐露出來,“果然是一條養不熟的狗。”

溫時也瞳孔震顫,“師姐”臉上的偽裝慢慢褪去,正是戴著黑色面紗的陸致。

而看著擋在他身前的人,正是羅剎市城主。

他顫抖道:“小桑……”

陸致眼裏恨意湧現,鋪天蓋地的威壓不要命地往羅剎市城主身上湧。

“你可知道,背叛我的狗是什麽下場?”陸致冷聲道。

“本尊本想親自取你項上人頭,你卻自己送上門來,你可真是太貼心了。”

羅剎市城主一言不發,他半跪在地上,符咒在他身側轟鳴不止,無聲地與陸致對峙。

溫時也抽出彎刀,咬牙迎上去。

可陸致來勢洶洶,似乎對羅剎市城主的怨恨已遠遠超過溫時也,道道攻擊都避開溫時也,直直襲向羅剎市城主的胸膛。

“在本尊身邊潛伏這麽多年,不惜修煉邪術,就是為了如今背叛本尊嗎?”

陸致居高臨下,周身修為陡增,他一腳踹在羅剎市城主的胸膛,“本尊會讓你體會到,什麽是生不如死的滋味。”

陸致周身金光環繞,靈力充沛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,已經恢覆到頂峰狀態。

羅剎市城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,幾乎是被單方面毆打。

可溫時也每次要去幫他,都會被他輕易避開。

戰況愈發焦灼,時間也在緩緩流淌。

可溫時也卻和羅剎市城主講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。

寢殿裏只有陸致輕慢的呼吸聲,還有羅剎市城主吃力的悶哼聲。

突然,“撲哧”一聲,陸致雙眼猩紅,眼底閃著瘋癲神色,他直接一掌穿過羅剎市城主的胸膛,金色的靈息攻進傷口處。

羅剎市城主咳嗽不止,嘴角滲出鮮血。

“知道錯了嗎?”陸致箍住羅剎市城主的脖頸。

羅剎市城主額邊青筋暴起,墨色瞳孔裏閃著毫不退縮的光。

“呵,沒用的狗,只有被丟掉的下場。”陸致說完,就像丟掉一塊破布般,“砰”的一聲,將羅剎市城主殘破的身軀擲在墻壁上。

“小桑!”

溫時也一擊彎刀朝陸致襲去,一邊朝羅剎市城主撲去,可就在他差一丟丟就要觸到羅剎市城主時,羅剎市城主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避開了他。

只是羅剎市城主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,衣物早就被靈氣剜成碎片。

而那始終牢牢罩在他臉上的面紗,終於在他躲避的過程中落下,露出一張俊秀而又讓溫時也熟悉的臉來。

溫時也怔在原地,過往的回憶突然唰地往他腦海裏湧去。

枯枝敗落的桃花林裏,血跡在泥土裏慢慢浸染開,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回蕩在四周,

而在遠處,一道一紅一白的身影在這片空曠天地裏若隱若現。

白色身影的男子要高一些,他牽住了矮他半個頭的少年,低聲道:“阿也,你要記住,從今日起,你就是我的徒弟了。”

紅衣少年乖乖地任他牽著。

可過了一會,他擡起稚嫩的臉頰,桃花眼裏的困惑一閃而過。

他道:“師尊,阿也似乎忘掉了很重要的東西。”

白衣男子笑道:“怎麽會呢?”

紅衣少年卻很認真道:“我好像丟下了一個人,是一個很固執很倔強的人,若是我就這麽離開,他肯定會生我的氣,並且再也不會理我。”

“他對你很重要嗎?”

“當然重要。”

“那你是你的誰?”

可紅衣少年卻怔住,噎噎咽咽道:“我……我不記得了。”

白衣男子卻突然彎下腰,摸著他的頭,柔聲道:“阿也,想不起來的東西還是忘掉比較好。”

紅衣少年擡起眸,瞳孔固執的發亮,“師尊,他是很重要的人,阿也這輩子都不會忘記——”

可他話未說完,一股舒緩的白色氣息沒入他的額心。

白衣男子柔聲道:“阿也,你沒有父母,沒有來處,沒有兄長,你是我在雪山裏撿回來的一個孩子。”

場景再次一轉,來到了朝溪山的殿堂。

溫時也穿著朝溪山的弟子服飾,有些拘謹地站在一側,他看著鏡溪真人道:“師尊,我們在等什麽?”

“等一個人?”

“等誰?”溫時也困惑地問道。

鏡溪真人笑了笑,只是那笑裏卻似乎摻雜了一些傷感。

而當時的溫時也一無所知。

鏡溪真人道:“一個阿也會很喜歡的人。”

溫時也努了努嘴,“師尊,阿也可不是什麽人都會喜歡。”

而與此同時,殿堂外一股風吹進來,青色衣衫在門檻上輕輕劃過,一個與溫時也年紀相仿的弟子走了進來。

那弟子眉清目秀,長得十分好看精致,就是臉上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,眉心輕輕攏著,像是藏著很深的心意。

溫時也摸著下頜打量著。

站在他這個位置,只能看見這個弟子的側影。

他心裏嘟囔,長得還行,就是氣質太沈悶了太傷感了。

鏡溪真人突然道:“阿也,這是為師新收的弟子,你與他一同時間進門,為師還沒想好,你們到底誰來做師兄。”

溫時也想到沒想道:“那當然是我啊。”

他似乎覺得自己太理所當然。

佯裝很講理道:“師尊,是我先進這個殿堂的,要當師兄的話,肯定是我當。”

而他話音剛落,卻見這個清秀的小弟子額邊的青筋似乎抽搐了一下,好像很不滿似的。

溫時也叉著腰道:“怎麽?你不願意?那我們要不要比鬥一場,誰輸了誰就當師弟。”

那清秀小弟子深吸一口氣,緩緩道:“我不想和你爭。”

這語氣怪怪的,像是和他認識了很久似的。

溫時也蹙了蹙眉,道:“那可是你說好的,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兄了,你可別之後不服氣,又找我把這個師兄討回去。”

“不會。”俊秀小弟子沈聲道。

溫時也哼了一聲,將頭側到一邊。

鏡溪真人道:“既然你們這麽快就決定好了,那現在就先認識一下吧。”

溫時也倒是配合,雖然他能感覺到這個小弟子似乎對他怨氣十足。

可是他挺愛交朋友的,立即道:“我叫溫時也,以前一直被師尊養在山下,等我長大一些,師尊才將我帶回來。”

“師尊說我老大不小了,得該學點東西充實下人生了。”

他說得無拘無束,語氣也吊兒郎當,帶著少年人的天真。

可那清秀小弟子聽到他的話,脊背卻猛然一震,他擡起眸,看著高坐主位的鏡溪真人。

鏡溪真人閉上眼睛,對他點了點頭。

又似乎話裏有話道:“阿也調皮了點,為師怎麽也管不住他。”

溫時也不滿道:”師尊,阿也明明很乖。”

“很乖?”鏡溪真人笑道:“就你這股犟勁,為師要是管不住你,你得把這天都得掀了。”

溫時也抱著胸,努嘴冷哼一聲,又對那清秀弟子道:“師兄脾氣是有點不好,但你放心,既然你是我的師弟,還叫我一聲師兄,那我溫時也肯定會罩著你。”

可他說完,卻見那清秀弟子慌張地低下頭,眼尾似乎有淚光閃動。

“你怎麽啦?”溫時也慌張道:“你可別哭啊,你是不是剛離開家,有些舍不得。”

“但你放心,我以後一定不會欺負你的。”

可他越說,那清秀小弟子的眼淚卻愈發止不住,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落。

溫時也愈發慌張,他手足無措地上前安慰。

可那弟子卻突然轉過頭來,墨色的漆黑眸子直直地看向他,道——

“我叫子桑。”

“很高興認識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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